维舟:战国四公子,孟尝君为什么显得特殊 维舟 2019-06-28 13:22 字号 长久以来的大一统史观,常使人们习惯从“中国”这个整体去看待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,而相对忽视各个组成部分的特殊性。英国汉学家魏根深曾在《中国历史研究手册》中抱怨说,中国历史的书写常常不假思索地把历史讲述的“单元”定为国家,其盲点在于:很多情况既非中国特有,仅看中国也无法理解,还会遮蔽地方上的多元丰富性,因此,“这种以民族国家为中国历史研究之自然单位的假定,需要由超国家和次国家的两个层面加以质疑”。 在看待诸如春秋战国、南北朝这样分裂与混乱的历史时期时,这种情况尤为值得关注。公平地说,这也不完全是现代人的民族主义观念使然,因为这种“中国作为整个整体”的观念似乎早在先秦就已逐渐成形。不过,以战国而论,虽然孟子等人都提出“定于一”,但这在当时而言不如说是一个希望,身处时局中的人谁也不知道能否实现(就像欧洲在罗马帝国崩溃之后也有无数人念兹在兹重建罗马的统一,但欧洲这种分裂、制衡的局面延续至今);然而,在我们的历史书写中,向来惯于将战国时的诸国作为一个整体来加以论述,其间虽有差异,那也是“在整体之下的个别差异”,因为统一国家的结构本身就会让我们忽视一些差异性和复杂性。 杨宽《战国史》的书写就很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:在论述各国变法的情况时,他举证各国的情况,笼统地都看作是“变法”,但忽视了像“邹忌讽齐王纳谏”这样的事例,与三晋、秦国的变法远不是一回事;同样地,他将战国的封君归纳为几个特点:在封邑内征收租税的特权;封君在其封邑之内,必须奉行国家统一的法令,接受国君的命令;赵、秦等国封君的“相”往往由国君从中央派遣到封邑,并由“相”主管治理和掌握兵权;封君的封邑在传统的习惯上是可以世袭的,但实际上极少能世袭。这些诚然存在某些共性,但相应地,他并未去强调各国的差异性。 像“战国四公子”这样的称号,也不免会让人以为孟尝君(齐)、信陵君(魏)、平原君(赵)、春申君(楚)是同一类人,确实,他们都是以“养士”著称的封君,也都是一时风云人物,但如果深入分析他们的行为和在权力结构中的位置,就会发现,孟尝君是其中尤为特殊的一位,甚至可说与其他三人存在根本性的差异。 在此不妨重温一下“冯谖客孟尝君”的故事。当孟尝君被齐王罢免时,其门客冯谖为他营造了“狡兔三窟”:封邑薛作为退路;说服魏惠王聘孟尝君为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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